刚刚过去的这个冬天，广东汕头韩江口滨海湿地迎来一群特殊的“客人”，它们是2021年新修订版《国家重点保护野生动物名录》中被列为国家一级保护的新晋“国宝”——全球极危物种青头潜鸭。

2020年12月22日，汕头韩江口湿地，我与北京市企业家环保基金会任鸟飞伙伴汕头“凤凰于飞”团队调查员林学明在大群凤头潜鸭里发现了全球极危物种青头潜鸭。后经连续两个多月的追踪调查，我们确认有至少4只青头潜鸭在汕头韩江口湿地过冬，其中既有成鸟，也有幼鸟，还有一只是青头潜鸭与白眼潜鸭杂交的“混血儿”。这几只青头潜鸭在韩江口水域主要跟凤头潜鸭、白眼潜鸭、红头潜鸭与斑背潜鸭等近亲混群。

2020年12月23日，汕头韩江口，受惊飞起的潜鸭群。

这是一个“很有价值的重要发现”

此次在广东汕头记录到青头潜鸭，中国动物学会副理事长、北京师范大学鸟类学教授张正旺认为，这是一个“很有价值的重要发现”。他指出，广东这次的新发现，加上近年来全国其他一些地点陆续发现青头潜鸭栖息的消息，意味着青头潜鸭的野外种群数量正在增长，这为我们的保护工作带来了新的希望。如果我们能够继续加大保护力度，这个全球极度濒危物种就有可能得到恢复。

经从中国观鸟记录中心和网上新闻报道、历史文献中搜索，以及向华南地区观鸟专家理查德（Richard）、华南濒危动物研究所研究员邹发生等求证，确认本次在汕头的青头潜鸭记录，是自1990年在深圳最后一次记录到青头潜鸭后，广东30年来的第一笔青头潜鸭记录（广东历史上首笔青头潜鸭记录也出自汕头澄海，发现于1959年12月）。同时，综合各方信息，汕头也是目前已知的中国内地最南端的青头潜鸭越冬地（毗邻广东的香港自2013年之后便没有青头潜鸭的记录）。

青头潜鸭分布区域分散、狭小且种群数量极其稀少，其在世界自然保护联盟（IUCN）红色名录里的濒危等级变化，反映了此前这一物种生存状况急速恶化的走势。在20世纪80年代，青头潜鸭种群数量较大，曾经是各地大量捕猎的对象。1988年被列为“近危”（NT），1994年被列为“易危”（VU），2008年升为“濒危”（EN），2012年起被定为受威胁等级最高的“极危”（CR），距“野外灭绝”（EW）仅一步之遥。此后，国际上对其种群总量的评估一直在1000只左右，鸟类学界一度有“还来不及弄清楚它们在哪些地方繁殖便已濒临灭绝”的感叹。

根据长江生态保护基金会发布的2020青头潜鸭越冬期全国同步调查结果，2020年1月，在全国16个省104个区县的168个地块内，共记录到青头潜鸭个体1500余只。今年1月23日于江西九江东湖的一次水鸟调查中，江西观鸟会成员记录到600多只青头潜鸭，这是目前全球青头潜鸭单一越冬种群数量最大的一笔记录。

2021年2月5日，汕头韩江口，两只在此越冬的青头潜鸭正在水上嬉戏。

韩江口湿地近两年 记录到5种全球极危鸟类

在3月1日结束的网上投票“2021年度最值得关注的10块滨海湿地”榜单上，广东汕头韩江口滨海湿地成为候选湿地之一。在这一由中国科学院地理科学与资源研究所、北京市企业家环保基金会与红树林基金会联合组织的评选活动中，汕头韩江口滨海湿地以拥有勺嘴鹬、中华凤头燕鸥、黄胸鹀、白鹤和青头潜鸭这5种全球极危鸟类的记录而引人注目。

韩江是广东省第二大江，也是1000多万潮汕人民的母亲河，其支流出海口众多，从外砂河口、莲阳河口到义丰溪口，形成了广东少有的大面积潮间带滩涂湿地与红树林湿地。这里水质优良，生物多样性丰富，盛产鱼虾蟹贝等水产品，为青头潜鸭等越冬候鸟和过境候鸟提供了充足的食物来源。作为“东亚-澳大利西亚”国际候鸟迁飞路线上的重要节点，以韩江口、榕江口湿地为主体的汕头海岸湿地，于2004年成为联合国环境规划署、全球环境基金（GEF）在中国的首个“南中国海项目”国际湿地示范区。

自21世纪初汕头在滨海湿地大力推进恢复种植红树林等湿地修复工程以来，每年都有数以十万计的候鸟来到汕头海岸湿地越冬栖息，目前已发现鸟种300多种，其中包括70多种国家重点保护野生动物、珍稀濒危物种。以凤头潜鸭为优势种的数万只野鸭，就是其中数量最大的组成部分。

曾经到过汕头韩江口湿地考察的世界雁鸭类专家组成员、中山大学鸟类学教授刘阳，对本次青头潜鸭的发现地韩江口湿地的保护工作寄予厚望。他认为，韩江口湿地在近两年里接连记录到5种全球极危鸟类，这在全国十分罕见，足以证明这片湿地保护价值之高，广东省应加以重视，想方设法保护好汕头这片重要湿地和栖息在这里的鸟类。（郑康华 文/摄 编辑 王强）